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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伍贰——孤笔照影（第1页）
长安的深秋，空气里夹着萧瑟的寒意。街巷中人影稀疏，远处宫城高墙，静默如铁。
苏文通再次见到杜牧时，他已换了一身官袍，神色却带着一抹隐忍不甘。
「文通兄。」杜牧拱手行礼，语中仍有往日的锐气，「我近日上书论边防，欲请增兵练卒，以备西北之变，然言未竟，便被掩抑。」
说到此处，他冷笑一声，目光投向远处宫阙。
「上意只重奢华，纵容权臣争权，却无心疆土。昔日阿房之火，今日或将重演。」
苏文通凝视着他，缓声道：
「子之忧患，正应天下。但朝局已腐，何尝是一人之言所能撼动？君若执笔过烈，恐折其锋。」
杜牧沉默片刻，随即反问：
「难道便当噤声？任由国势沉沦？」
文通轻叹一声，伸手指向天边残阳。
「落日斜晖，虽将隐没，仍能暂照江山。君之笔，当如斜阳，不求延年长世，只愿留一抹清光，使后人见之，知此世曾有人直言不讳。」
杜牧的眼神渐渐沉静。他望着满天暮霞，低声吟道：「折戟沈沙铁未销，自将磨洗认前朝。」
他将诗句写于纸上，推至苏文通案前，神色凝重。「此句寄意，乃是我之心声。纵然江山已颓，我亦愿提笔如戟，守我心中之正。」
苏文通静静看着，心中暗生感慨。杜牧的孤笔，或许无法逆转唐室的倾颓，但正如他所言，至少能成为后世之鉴。
夜色降临，灯火零落。两人对坐，灯下的影子交叠，如同两种笔锋在时代风雨中互映。
杜牧忽然起身，向文通深深一揖。「文通兄，若有一日我之笔再不能为世所容，愿君为我记之，不使孤影埋没。」
苏文通应声而诺，语气沉稳如石：「必不负子。」
窗外风声大作，彷佛在为这一段直笔孤勇作无言的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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