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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参玖——长安破梦（第1页）

长安城破的消息传来时，洛阳已沦。街市焦土，宫阙沈烟。百姓拖家带口，或逃亡，或饥殍。

苏文通立于废墟之外，凝望着远处燃起的火光，心中如同压下一座山。这是他早知却无力改变的命运。

忽然，他在人流中看见了一张憔悴却熟悉的面孔——杜甫。

昔日草堂里眉宇间尚存书卷清朗的诗人，如今满身风尘，衣衫褴褛，眼神中却燃着一股悲切的火。

「先生！」杜甫声音嘶哑，却依然挺直身躯走来。

苏文通快步迎上，看着他佝偻的背影，心头一震：「子美……你怎会在此？」

杜甫苦笑，眼角渗着红：「我本避乱，欲护妻儿，却困于乱军之中。昨日所见，民不聊生。孩童为饿所困，妇女流离失所，草木皆兵。此景，笔下不敢不书！」

他摊开随身携带的破旧纸卷，上面墨迹斑驳，却依稀可见诗句：「国破山河在，城春草木深。」

苏文通屏息凝视，心头猛然一震。这十字，便是千古的血泪。「子美……你在记录一个时代的呻吟。」

杜甫的眼神异常坚决：「若不记，则无人知；若无人知，则苍生苦白受而无声。李兄纵有豪情万丈，也只作大江大河之吟；我却要为万户苍生立碑。」

苏文通听罢，沉默许久，才缓缓开口：「你的诗，将会成为后世最沉重的剑，比千军万马更有力。」

风声呼啸，满天飞灰。两人对立于残垣断壁之间，像是两颗熠熠燃烧的火种。

杜甫低头，忽然苦笑：「可惜啊，笔能记史，却救不得苍生。」

苏文通拍上他的肩，语气坚毅：「笔不能救苍生于当下，却能救苍生于千载。若无你的诗，后世便不会记得这段血泪。子美，你所背负的，不仅是今世，而是万世。」

杜甫怔住，眼中光芒一闪。

夜色渐浓，四野狼烟升起。两人立于废墟之中，却像两根长夜里的烛火，将所有的黑暗映得更加真实。

而远方，李白正流落江南，豪兴渐衰；高适已佩刀从军，踏上沙场。诗人们的命运，在这场动乱中各自奔涌，交织成盛唐最后的挽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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